說起三臺,人們最先想到的,一定是早已斐聲海外的三臺核桃,眾多的權威機構,專家學者們,在經(jīng)過反復實地考察,若干次品嘗過三臺核桃后,得出一個共同的結(jié)論,大姚三臺的核桃,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,都是目前眾多核桃品種中的佼佼者,正因為如此,在外界的心目中,三臺除了核桃之外,好像再沒什么能讓人回味的了。然而,對許多熟悉這一方水土的人來說,這個有著動人美麗傳說,當今中國最優(yōu)質(zhì)的核桃生長地,能讓人們記住的,想起的,回味的,或許不應該只有核桃,還有許多是可以讓人無法忘懷的。
五月,云淡風清的一天,在這樣一個日子里,我們一行數(shù)人,相邀來到了三臺,不為別的,只為本地一年一度的農(nóng)歷三月二十八日——賽裝節(jié)。穿過人潮洶涌的幾百米長街,喝下彝家人熱情好客的迎客酒,我和當?shù)氐囊妥逋粯樱眯母惺苤愌b節(jié)帶給人們的喜慶吉祥。
三臺的賽裝節(jié),又名賽衣節(jié),是大姚縣三臺鄉(xiāng)彝族俚頗支系的傳統(tǒng)民族節(jié)日,每年的農(nóng)歷三月二十八日舉行。有關這個民族節(jié)日的傳說,故事很多,大多優(yōu)美而哀怨,但最終歸結(jié)起來,都與人們追求美好生活,尤其與對美好愛情的追求有關。不知從什么年代開始,每年的這一天,世代生活在大山深處的彝家人都會集聚在一起,舉行一個盛大的儀式,來慶祝這個讓彝家人熱血沸騰的日子。按當?shù)匾屯麄儗@個節(jié)日的重視程度看,可以說,三臺的賽裝節(jié)是一個在當?shù)匾妥迕癖娦哪恐校瑑H次于我國民族傳統(tǒng)節(jié)日——春節(jié)的一個重要節(jié)日。
清晨,四面八方的人們不約而同匯聚到三臺街上,當陽光灑滿大地時,人們開始舉行第一個儀式,祭神。在彝族民眾聚居的地區(qū),這是一個極其神圣莊嚴的儀式。因為,對從遠古走到今天的彝族同胞來說,他們一直認為,一年中,所有與勞作活動有關的事宜,只有在舉行了這個隆重的祭祀活動之后,才被允許進行,因而,在這一帶還有把這一天稱為“開門節(jié)”的習俗。在彝家山寨,可以主持這項祭祀活動的,只有當?shù)厣贁?shù)幾個人,這些人被外界稱為畢摩,據(jù)說,這是上蒼派往人間,主管彝家人祭祀活動的一個特殊群體,上天有意讓他們散落在彝家人居住的村村寨寨,平時,他們和大多數(shù)人沒有什么區(qū)別,一樣的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只有每逢重大的祭祀活動到來時,他們才擔當起與上蒼直接對話,向天地神靈轉(zhuǎn)達人們對未來期望的神圣職責。
當確定的吉時良辰到來時,畢摩們開始了向天地神靈祈福祭祀的儀式。只見畢摩們晃動著手中的法器,口中念念有詞,一會說,一會唱,一會向天,一會俯地。團團圍在畢摩周圍的人群,個個屏住呼息,生怕自己不小心弄出點什么聲響,會影響到畢摩和天地神靈對話,更怕一不小心就招來神靈的震怒。在這一個無人聽見神與神之間說了些什么的儀式上,小心翼翼的人群注視著畢摩們的一招一式,在這個時刻,世間的凡夫俗子們只能等待,只能觀望。盡管,這是一場凡人不能解語的儀式,畢摩們在和天地神靈對話中,一定是祈求上蒼賜予人們健康和幸福,祈求萬物生靈給人們帶來安寧和幸福,并把人們希望來年五谷豐登、六畜興旺以及不發(fā)生自然災害的期盼統(tǒng)統(tǒng)托付給人們心目中的神靈。雖然,即便是當?shù)刈罾系睦先艘矡o法確定,這一祭祀活動始于何時何代?可我知道,在三臺的農(nóng)歷三月二十八這一天,這個儀式從未間斷過。
在祭祀活動結(jié)束后,人們期待已久的另一個重要節(jié)目開始上演,彝族姑娘們的賽裝開始了。過去,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,這里的女人們大多只能穿一種叫“滴水裝”的服飾。即每年的農(nóng)歷三月二十八這一天,姑娘們要把一年中,在辛勤勞作之余用心準備的衣服統(tǒng)統(tǒng)穿在身上,一件外衣配一條腰帶外加一塊圍腰,穿在身上的衣服,一件比一件略長一寸,衣服的角邊依次變長的部分,就稱為“滴水”。穿一件稱為“一滴水”,穿兩件稱為“二滴水”,依次類推,有的人竟穿到“七滴水”。很難想象,當一個女孩曼妙的身姿被七件外衣,七條腰帶外加七塊圍腰緊緊捆住,那將會是一種什么情形?據(jù)了解,在當?shù)兀^去之所以有這樣特殊的著裝習慣,多是因為當?shù)氐臍夂驐l件所致,另外,一個女孩子的衣服多,也表明這個家庭比較富有。最重要的,三臺每年的農(nóng)歷三月二十八這個日子,也是為彝家山寨的男孩女孩們尋找愛情準備的日子。在這場等待愛情的賽裝節(jié)盛宴中,彝族姑娘們?yōu)榱孙@示自己家庭的富有,也為了向世人展示自己高人一籌的刺繡手藝,成年的姑娘們幾乎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制作自己的衣服上,把所有美好的愿望都繡進了自己的服飾中,她們一件接一件地縫制著寄托夢想的衣裳,在或許就是嫁衣的布料上繡上精心勾畫的圖案。一年下來,有的姑娘竟然不知自己已做了那么多的衣服。對未來滿懷憧憬的女孩們認為,在這一天,她們能遇上等待多年的愛情,因而,在過去,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女孩們,就有勇氣一次穿上七件衣服。今天,生活在這個時尚無處不在,有的人即便是只穿一件襯衫都感覺到熱的今天,三臺的彝家姑娘們,為賽裝節(jié)這一天準備的服裝比以往更多,裝飾點綴也比以往更多姿多彩,而且,她們已不必把全部衣服都往身上穿了,和生活在過去那個時代的姑娘們相比,如今的姑娘們,已經(jīng)再不用為愛情穿上厚厚的衣裝。從她們的著裝變化以及對生活的態(tài)度上,可以看出,不管是對生活,還是對愛情,她們已從容了許多,在三臺的農(nóng)歷三月二十八,賽裝節(jié)這一天,我感受到當?shù)丶儤闵屏嫉囊妥逋麄儯瑢κ篱g萬物生命的禮贊,對美好生活的無限向往。(樊文麗)